戈恩：未圆电动梦 群雄已起

11月19日，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下称戈恩）因涉嫌违反《金融商品交易法》在日本被捕。日产汽车官网同时发布声明称，将尽快向董事会提议，免去戈恩日产董事长职务；三菱汽车官网随后也发文，提议将戈恩从董事会除名。

在日产和三菱汽车董事会公布最终结果之前，戈恩的职务仍是雷诺汽车董事长兼CEO、日产汽车董事长，以及三菱汽车董事长。如果违法行为坐实，并被日产和三菱除名，戈恩掌门三大国际汽车企业的生涯将宣告结束。

戈恩用10多年时间，不遗余力地推动汽车电动化，并见证了电动汽车时代的开启。即便英雄落幕，应当无憾。正如他所说，“只要你够胆、无畏，朝着目标，不惧失败，输赢与否都不重要。”

“他是不是疯了”

戈恩是最早投巨资，推进电动汽车市场化的传统车企掌门人之一。

2007年，戈恩宣布雷诺－日产联盟将投入40亿欧元，开发包括日产聆风在内的一系列电动汽车。他将聆风称为“世界上第一辆平价的零排放汽车。”

消息一出，行业震动。美国商业周刊（Business Weekly）自问，“他（戈恩）是不是疯了”。其他媒体也大呼，戈恩要么是聪明的预言家，要么是个疯狂的傻子。

花40亿欧元开发电动汽车，在11年前，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

2007年，CATL还没有成立；新生的特斯拉旗下首款电动跑车Roadster尚未交付；如今造车新势力的创始人们，仍在从事着和电动汽车并不相关（或关联度较低）的工作。

40亿欧元，是2019年大众计划在中国投入电动汽车和智能网联汽车等领域的总和。

戈恩不在乎这些，他坚信电动汽车的光明前景。2014年12月，他在Linkedin发布题为“Zero－Emission Cars： Both Consumers and the Environment Win”（《零排放车：消费者和环境双赢》）的文章，阐述了电动汽车的几大优势：便捷、省钱、用户自发宣传积极性高、驾驶感受好。

相对而言，戈恩押注日产聆风，用以启动电动汽车市场是成功的。自2010年上市至2017年年底，聆风销往全球60多个国家，共卖出30．3678万辆，成为史上销量最高的电动汽车。

日产聆风

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旗下的其他电动汽车还包括：日产e－NV200、雷诺KangooZ．E．、雷诺Fluence Z．E．、雷诺Zoe、雷诺Twizy和三菱Outlander PHEV。

雷诺ZOE

推出一系列电动车型的同时，2011年，戈恩为雷诺－日产联盟（三菱尚未被纳入联盟）制定了一个大目标——2016年前，电动汽车年销量达到150万辆。他还预计，到2020年，全球电动汽车将会占据全球10％的汽车市场份额。

这是一个十分宏伟的目标。

戈恩的预期落空了

由于销售形势低于预期，2014年，戈恩承认，2016年无法完成150万辆电动汽车的销售目标，因此将时间推迟至2020年。

现在看来，即使推迟4年，这个预期也很难达到。

2018年1月，雷诺－日产－三菱联盟发布的报告显示，自2010年以来，联盟旗下累计共售出54．0623万辆电动汽车。两年之后，年销150万辆的计划大概率要落空。

让戈恩预期落空的不只是电动汽车销量，还有力推换电计划的Better Place。

2010年，以色列初创公司Better Place 创始人夏嘉曦（ShaiAgassi）向媒体透露，该公司和雷诺汽车达成了10万辆电动汽车购买协议，2016年前，计划在丹麦和以色列投放这批换电模式的电动汽车。

Better Place换电站

夏嘉曦称，“这是电动汽车历史上的第一大单”。

但事实证明，“第一大单”不过是一张大饼，戈恩和夏嘉曦也都没有等到Better Place完成协议的那一天。由于资金链断裂和运营模式不佳等问题，2013年，成立仅6年的Better Place走向破产，累计投入运营的雷诺换电车只有几千辆，不足订单额的10％。

就在Better Place宣告破产前夕，戈恩向外界表示，“回顾整个（换电）项目的走向，我们必须认清，换电不是电动汽车的主流能量补充方式，更主流的方式仍是充电。”外界普遍认为，戈恩的表态给了Better Place致命一击。

自此之后，戈恩便不再提及电动汽车换电一事。

群雄已至，继续搏杀

戈恩带领的联盟，是全球电动汽车市场发力最早的传统车企，却不是最快的。

面对电动汽车销售预期一再落空的窘境，号称“成本杀手”的戈恩，似乎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尤其是自2015年起，雷诺－日产－三菱联盟电动汽车的销售主力聆风，在销售主战场之一的美国被特斯拉反超，至今再未登上电动汽车销量榜冠军宝座。

2018年1－10月美国电动汽车销量

今年前10个月，美国电动汽车的销量统计信息显示，聆风已经从2014年（包括2014年）前的第1位下滑至第8位，仅卖出11920辆，远低于第一名的特斯拉Model 3 95882辆的成绩。

在全球最大的电动汽车市场中国，直到今年9月25日，基于聆风打造的日产轩逸纯电版才姗姗来迟。和续航动辄400公里以上的国产品牌相比，轩逸纯电版的性价比并不突出，聆风的基因甚至显得有些鸡肋，部分消费者直呼15．9万元的起售价（补贴后）不值。

日产轩逸纯电版

戈恩面对的不只是国产品牌的竞争，合资品牌在电动汽车领域的动作也咄咄逼人。

大众集团首席执行官Herbert Diess表示，从2020年开始，大众将在全球范围内制造5000万辆电动汽车，基于MEB平台推出的I．D．电动车，续航里程达到400－600公里。

在中国，2018年广州车展期间，大众宣布，2019年将在华投资40亿欧元布局电动汽车和智能网联汽车等；未来两年内在中国新增30款新能源汽车、2020年和2025年向中国交付的新能源汽车分别为40万辆和150万辆。

另一家戈恩联盟的强劲对手，宝马也集中发力新能源。2017年，宝马新能源汽车销量达到10万辆，2018年和2019年的销售目标分别为14万辆和50万辆。2025年，宝马计划在全球推出25款电动车，其中包括12款纯电动车。

10年前的先行者，如今和竞争对手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上，甚至被后来者反超。怎么办？戈恩的选择是，继续加码电动车。

一方面，持续推进纯电动线路的同时，开发e－POWER混动系统。

2016年10月，戈恩在日产NOTE工厂宣布2017款NOTE e－POWER下线，该车市场表现强劲。上市不到一年，在日本销量超过 10 万台；今年前半年，帮助日产在时隔 48 年后，第二次登上日本乘用车销量榜榜首，超过了曾经第一名的丰田普锐斯。

日产NOTE e－POWER

另一方面，2018年6月，雷诺宣布，将投资10亿欧元，加快在法国的电动汽车研发，包括：

将全新电动平台引入Douai工厂；

将Flins工厂的雷诺ZOE电动车产能提升一倍，从目前的日产220台增至440台，并推出全新一代ZOE；

将Cléon工厂的电机产能提升三倍，2021年起，推出新一代电机；

在Maubeuge工厂投产包括Kangoo Z．E．在内的下一代Kangoo系列电动车。

雷诺在法国的电动汽车生产基地布局

戈恩表示，加大在法国的投资将提高雷诺法国电动汽车生产基地的竞争力，在联盟的支持下，雷诺将继续保持自己的电动汽车市场和可持续交通领域的领导地位。

戈恩和马克龙在2018巴黎车展

今年10月，戈恩在2018巴黎车展的雷诺展台与法国总统马克龙谈笑风生，介绍旗下的电动汽车和智能网络汽车产品。彼时的戈恩可能不会想到，一个月之后，向他问话的成了东京地方检察厅的工作人员。

对行业而言，戈恩跌倒之后，雷诺－日产－三菱的电动汽车计划还能否顺利推进，可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联盟已经用10年时间教育了电动汽车的消费市场，为众多后来者做好了铺垫。

戈恩虽去，群雄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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