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裕生：论四轮低速电动车技术条件

1月14日-15日，2017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杨裕生进行了主题演讲。

中国工程院院士杨裕生

以下为演讲原文：

各位朋友下午好，我今天想讲一讲关于四轮低速电动车技术条件，也就是现在正在制定的低速电动车的技术标准。我觉得不应该限定电池的品种，讲一些理由，在不在理大家可以来评判。

微小型电动汽车尤其是乘用车优势突出，耗电少、用材少、电池少、车身短、体瘦小，随着公众减排意识加强，面子关系减弱，微小型电动汽车将会风靡全国，低速小型电动车的优点更加突出，安全、节能、减排，广大群众十分欢迎。

《四轮低速电动车技术条件》标准工作组第一次会议于2016年10月18日在北京召开，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第二次会议上得到了下面的结果，对名称、速度、座位、安全等都有了初步的结论。第一次工作组会议上工信部授意工作组排除铅酸电池，2016年12月30日的第三次工作组会议上进一步明确了这个意图，现在已经成为会上、会外争论的焦点，到底要不要限定“不用铅酸电池”？

电池各有优点，应该允许公平竞争发展。不同种类电池各有缺点，都有待提高和完善，保证安全第一，确保燃烧爆炸的事故几率极低。现有的电池都用化学材料，处理不当都会污染环境，第一个问题是污染问题。“目前所有锂离子电池是绿色的”，这只是一知半解。锂离子电池从原料即石墨开始，从含量百分之几的矿当中提取金矿，尾矿堆积如山，废水横流。从金矿当中分离出石墨需要用大量的铁和酸溶掉无机物，这又产生了大量废水，锂离子电池里面的六氟磷酸锂在制备当中用含氟的化学品，废电池处理当中六氟磷酸锂一遇到水汽立即就产生氟化氢，它是有机溶剂，会挥发吡络烷酮，废电池处理中排出大量的有机溶剂。这是锂离子电池对环境造成的危害，这个危害是可以治理的，但是现在还并没有治理得很好。

我国铅酸电池产业链中出现过污染问题，是由于法规不健全、管理不善、监管不利，而不是电池的过错。美国的铅酸电池产量和我国相当，但不属于污染产业。近几年工信部、环保部联手大力治理我国的铅酸电池行业，已经大为改观，我国放手使用铅酸电池表示政府有彻底整治的决心和信心。锂离子电池和铅酸电池行业中的污染，政府都要抓紧治理，不单单是铅酸电池。

政府管理好废锂离子电池的处理问题迫在眉睫。如果认为锂离子电池是绿色的，这样的一知半解将要导致疏于管理。

安全问题。锂离子电池组着火事件频发，锂离子电池是含能部件，又含有有机溶剂，是易燃物，圆满解决要下工夫，要有个过程；比能量越高，燃烧爆炸事故机率也越高，铅酸电池最突出的优点是安全性高，还有其他的优点。因此，反对使用铅酸电池的理由是存在环境污染，这是错误的。两个隐患都要通过管理和技术进步消除。

铅酸电池已经依靠技术进步克服缺点。中国工程院和中国电池工业协会连续举办了四届铅酸电池新技术研讨会，推广了很多新技术，到了工信部2014年在“强基工程”里面支持了启停式用的铅碳电池，这是近年来铅酸电池里面一个巨大的进步，因为好多年没有得到政府的支持了；支持了两家企业，铅酸电池的水平和规模都上了一个大台阶，每一家大概支持了将近2000万，现在不让低速电动车使用这么好的电池，无异于工信部自打“强基工程”当头一棒。

限定电池品种不利于新电池的发展。我国正在研发多种新型电池，国家科技部“十三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里面有高安全、长寿命、和低成本钠基储能电池学术问题研究，还有下一步动力电池锂硫电池，全国现在有几十家院所、企业正在大力研究。低速电动车技术标准如果限定电池的品种，将来出一种新电池就得修订一次标准，科研人员也摸不透新研究的电池是否为标准所接纳，将无所适从。

部件品种由企业选择，市场当裁判员。电池、电机、电控等部件的品种都很多，都应该由企业根据总体设计和市场进行选择，没有必要有标准越俎代庖。“三电”当中单独限定电池品种更加没有道理。欧、美、日法规当中低速电动车标准里面都没有限定电池，未排斥铅酸电池，装有铅酸电池的中国品牌低速电动车行销国外。因此，中国的低速电动车标准不应该限制铅酸电池，应该让市场当裁判员。

排斥铅酸电池是釜底抽薪的狠招。目前的低速电动车大约有95%使用铅酸电池，造就了低速电动车最为廉价且节能减排，它不要国家补贴，以50%的年增长速度发展，但也对传统燃油车和享受补贴的电动车形成了威胁，可能这就是我国低速电动车标准推迟落后国外几年的主要原因。现在开始制定低速电动车标准，当然应该表示欢迎，但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标准给人勉强、被动的感觉。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扪心自问：我是从国家大局、从节能减排来对待低速电动车发展的吗？排斥铅酸电池是否是变着法继续打压低速电动车？

铅酸电池全球、全国都在使用。每一辆燃油汽车都用一块铅酸电池，无一例外，全国现在已经有3亿辆燃油车，就有3亿多块铅酸电池，3亿多块铅酸电池可以用，百十万辆的电动车为什么就不能用？启停车、观光车、物流车、电动自行车都允许用铅酸电池，火力发电厂、核电站、通讯基站等也广泛在使用铅酸电池，为何不让低速电动车用，要讲清道理。不要搞双重标准，官员要讲原则才有威信，搞双重标准不得人心。官员们都是共产党员，要代表最广大群众的长远利益，不要自觉不自觉地站到利益集团的立场。

给《四轮低速电动车技术条件》标准工作组谏言，我们组长现在在场。

1、工作组是在起草法规，是非常严肃的一件工作，要对全体中国人民负责，而不是只对部门负责。

2、制定《四轮低速电动车技术条件》标准的目的是“推动低速电动车向规范化方向发展”。要通过规范化达到发展，而非借规范化之名“扼杀”。

3、专家们要充分说理，说话要负责，要记录在案。工作要充分透明，要接受群众监督。可能有人会说，这样就会影响“畅所欲言”，我说不对，这里是制定法规，可以“畅所利国利民之言”，不可“畅随心所欲”之言。

最后，我还是要真诚的感谢工信部执行国务院的指示，推动了低速电动车标准的制定，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逆耳忠言要讲，所以我今天讲了许多，他们的功劳也要肯定。

谢谢大家！